明月楼

爱情的不可能性.3

 

08

“wow，丁程鑫，你好怂哦。”宋亚轩家里有个专门唱歌的屋子，拿着麦克风喊完“左边的朋友你们好”之后对着丁程鑫叹了口气，“你之前不是说要跟他去度个蜜月然后找机会被他给操了吗？现在怎么馒头送上门你都不吃？”

 

“我不爱吃馒头。”屏幕上显示的是马嘉祺二十分钟之前发来的消息——妈妈送了条鲈鱼，挺新鲜的，你早点回来，我给你炖汤喝。

 

丁程鑫被宋亚轩扯着嗓子吼出来的《死了都要爱》吵得心烦意乱，回了一句“我不爱喝汤，你自己喝吧。”那边回复得倒很快，估计是正在玩手机，说不准跟谁撩骚呢。

 

丁程鑫看着马嘉祺秒回的几个菜名——小炒黄牛肉，炸酥肉，糖醋里脊，妈妈说你喜欢吃。

 

“你妈妈。”马嘉祺补充。

 

呵呵，你妈的。丁程鑫回了个OK的手势，出门前顺手关上了宋亚轩的音响，吓得某位华语乐坛著名歌手失声尖叫，隔壁小孩都吓哭了。

 

“不是说一会一起吃德克士吗？”宋亚轩想吃脆皮炸鸡好几天了，刘耀文不带他吃，说他马上演唱会了要注意嗓子控制体重，其实宋亚轩闻到刘耀文身上有炸鸡味了，但八成是肯德基的味儿。

 

不是丁程鑫没出息，为了几道菜就要回去，虽然也有这个原因，但它并不主要。主要是因为马嘉祺的智商实在甩了他十条街，知道把长辈搬出来压他。但不去度蜜月本身就是丁程鑫没理，结婚不到一周就出去跟朋友吃饭逛街，把马嘉祺一个人扔在家里，被家长知道了又得好一通念叨。

 

马嘉祺可真会讨长辈欢心，丁程鑫只好甘拜下风。

 

丁程鑫是开车来找的宋亚轩，他是大四的时候拿的驾照，但很少开车上路，因为他练车的时候撞了隔壁驾校两辆车，科二第五次才过，他爸怕他开车上路出什么事，把别人撞了他家能赔的起，但要自己有个好歹，他爸和他妈估计就要跟他去了。丁程鑫的车买了就在车库里积灰，开出来的次数两只手数的过来，跟马嘉祺结婚之前，他爸给他买了辆新车，还是全球限量款，但叮嘱他没事别上路，这车就是给你充个面子，马嘉祺有的我儿子也得有。

 

然后丁程鑫光荣地追尾了。对方也是个刚拿驾照的，车屁股上贴着“新手上路”，但对方的车安安稳稳停在路边，是丁程鑫把刹车当油门猛地撞了上去，被撞的车主脑袋上鼓了个大包。丁程鑫接受完先进思想教育，罚了钱扣了车，还得带人家去医院。

 

对方看丁程鑫一身名牌，车又贵得不像话，不从他身上捞点钱都对不起他头上鸡蛋那么大的包。

 

等检查结果的时候马嘉祺来了电话，他在家里炖好了汤，食材也备的差不多，怕菜做早了口感不好，想等丁程鑫到家了再下锅，反正天还早。但他左等右等不见人回来，地图显示宋亚轩家离这儿不算太远，这么长时间够他开车走七八个来回。

 

丁程鑫简单在电话里跟马嘉祺讲了一下情况，想到那人应该已经做好饭在家等着他，丁程鑫心里有点愧疚，语气也和缓很多，“你先吃吧，别等我了。”

 

马嘉祺说了一声“我知道了，”也不知道是在回应丁程鑫的遭遇，还是表示不等他吃晚饭了。

 

检查结果差不多要等一小时，丁程鑫翻出手机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的一款几年前流行的游戏，换了个登录方式得到一个全新帐号，从第一关开始玩，到第二十关的时候天好像黑了，调亮手机屏幕准备再来一局，头顶上却传来马嘉祺的声音，“怎么这么不小心？”

 

“啊？”丁程鑫抬头看过去，马嘉祺应该是正做着饭就出来了，腰上还系着碎花围裙，被丁程鑫撞了的那个人刚取了检查单，轻微脑震荡，见他有家人来接，直接把检查单递给了马嘉祺，开口就要两万。

 

轻微脑震荡没那么可怕吧，刘耀文拍戏的时候脑袋撞过多少次了，现在不还是活蹦乱跳的。丁程鑫倒不是在乎那两万块钱，他就是看不惯这么讹人的。但马嘉祺在旁边，他总不能表现得太小市民，只好低着头不说话。

 

马嘉祺了解大概情况，明白是丁程鑫理亏，他跟对方道歉说不该让丁程鑫一个人开车出来，然后拿钱把对方给打发了。

 

“以后出门就叫出租，嫌麻烦还有司机，你这车技就别上路了。”万一你下次把自己给撞坏了怎么办？马嘉祺把后半句话咽回肚子里，没说。

 

丁程鑫跟在马嘉祺身后出了医院，才发现马嘉祺不仅是系着围裙就出来了，还把拖鞋给穿出来了，要是给人拍到，没准能上热搜。

 

“谢谢你啊，你银行卡号多少，我把钱转你。”

 

“跟我算这么清？”马嘉祺发现丁程鑫一直盯着他的腰，低头一看才知道腰上还有个围裙，面不改色地把围裙解下来丢到车后排，默默发动了车子。

 

丁程鑫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个渣男，成天在外面花天酒地，结完婚没两天就出去寻欢作乐那种，而马嘉祺就像个受气小媳妇，老公在外面闯了祸他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灰头土脸地跑来收拾烂摊子，还得用自己上个月的工资帮老公赔钱。

 

丁程鑫越想越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马嘉祺拥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本事，上大学那会儿丁程鑫就见识过了，有一次学校有话剧演出，各院系之间要进行比赛，彩排的时候马嘉祺替演员在台上走位，指挥灯光师打光，天花板上一个坏了好久的灯忽然掉下来了，就掉在马嘉祺面前，台下的人都吓蒙了，他倒是就皱了皱眉，拎起灯的尸体丢进垃圾桶了。

 

所以他现在还能仿佛无事发生招呼丁程鑫吃晚饭，还给他盛了满满一碗汤，好像刚才那个穿着拖鞋系着围裙去医院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欠了对方人情，丁程鑫终于消停了点，埋着头喝了大半碗汤，马嘉祺笑他，不是说不爱喝汤吗？

 

丁程鑫岔开话题，说：“我过几天得回去上班，住这边不方便，我能不能搬回我以前的房子啊？”丁程鑫的工作室主要做综艺策划和后期，他这个做老板的去不去都一样，反正去了也不干活，但刘耀文最近在录制的一个综艺包给他的工作室了，他得亲自去监工，保证刘耀文是最帅的。

 

“不行。”马嘉祺放下筷子，丁程鑫见他冷了脸，也不好再吃人家做的饭，把刚塞进嘴里的糖醋里脊囫囵地咽了下去，舔了舔嘴，跟马嘉祺眼神交战。

 

“我工作啊，要不你搬过去跟我住也行，只要你不嫌我房子小。”丁程鑫之前住的房子不算小，但是十分拥挤，每个房间里都堆满了他的衣服鞋子和包包，唯一能让人看得过去的地方就是客厅，因为他经常坐在沙发上剪片子。

 

“过几天再说吧，现在这儿住着。”

 

09

夜里丁程鑫在书房检查进日工作进程，最近有一股冷空气，气温降了几度，他裹了那条去年生日时刘耀文送他的小猪佩奇印花的天鹅绒毯子，蜷缩在椅子里妄图多汲取些温暖。

 

丁程鑫招的人都很靠谱，主要是他开的工资高，反正他不需要自负盈亏，赚了钱都自己存着，赔了钱他爹给他填漏洞，怎么算都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马嘉祺的手机不知怎么落书房了，但他经常要过来看书，书架上都是些经济学相关的书，属于马嘉祺，丁程鑫每个字都认得，组合在一起就好像在看天书，他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来书房不过是图个清静。

 

手机响的时候丁程鑫还以为是自己的手机，他俩手机来电铃声都是默认的，丁程鑫正在给员工回复邮件，伸手摸到手机，在肌肉记忆的作用下接起电话。

 

“你好，我是丁程鑫。”

 

对方显然愣了两秒，丁程鑫还以为是信号不好，“喂”了两声，听见听筒里传来甜蜜女声，“你好，我是陶桃。”

 

这下轮到丁程鑫愣住了，陶桃应该也有点尴尬，没说话，丁程鑫合上电脑，笑了一声，说：“找马嘉祺啊，他手机落书房了，我给他送去，你别挂，等会儿啊。”

 

马嘉祺给陶桃的手机号备注是全名，很适合爱过却分手的情侣，丁程鑫作为跟马嘉祺搭伙过日子的人，理应表现得大方点，他走到楼下，看见马嘉祺正在看新闻，捂着话筒小声说：“陶桃来电话了，你手机刚忘在书房了。”

 

马嘉祺和陶桃当年分手不太愉快，分开后很久都不再联系，但马嘉祺知道，那段感情里有错的人只有他一个，后来有一次他出差到加州，陶桃作为合作方代表，跟马嘉祺一起吃了个晚饭，把当年那点误会都说开了。

 

马嘉祺没跟陶桃分手的时候就喜欢了丁程鑫，他刚开始分不清对丁程鑫的感情到底是不是喜欢，所以有意避免直接与丁程鑫接触，时间久了他才发现，原来喜欢丁程鑫是真的，他也就实话跟陶桃说了，挨了一巴掌之后，分手还算和平。

 

在加州的时候陶桃开玩笑说，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马嘉祺追不到的人。马嘉祺说他根本不敢追，怕说出口连朋友都没得做。

 

他俩结婚的时候陶桃新男友家里出了点事，工作上也是一堆麻烦事，又觉得出现在前男友的婚礼不太礼貌，便没回去，过了好几天才打个电话想要祝福，没成想还是丁程鑫接的。

 

“恭喜马嘉祺喜提丁程鑫。”

 

马嘉祺把电视音量调低，抬头看见丁程鑫披着的小猪佩奇毛毯消失在楼梯转弯处，笑着说：“看看新闻就知道了，包办婚姻罢了，这么多年我还是不敢跟他表白。”

 

陶桃又调侃了马嘉祺几句，想到国内正是深夜，说了句“待会儿发你个好东西，”便道了晚安。

 

挂了电话，陶桃分享过来一个链接，“深度好文。”

 

马嘉祺本来以为是北美经济形势分析，点开一看，发现是大学论坛，他读本科时就不爱看这些论坛，觉得那些人都不需要学习不需要参加比赛的吗，天天就知道水论坛，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的，闲人始终是闲人。

 

他的账号只登陆过几次，全是为了给文艺部发帖子，由于长时间没登录，输了好几次验证码才给通过。

 

陶桃分享过来的帖子叫《今天马嘉祺和丁程鑫认识了吗？》，他按时间排序，从最早的回复一条一条往下看，里面有很多连他都没见过的两人的合照。但说是合照，也不过是他们两个同时出现在屏幕里，中间永远隔着人山人海。

 

大部分的回复都没什么营养，马嘉祺跳过很多页，直接看了最近的回复。

 

“有一说一，这俩人就算是结婚了，我也觉得兄弟情就是他们今生最深的交情了。”

“说真的，我磕他俩这么多年，可算等到结婚了，但我竟然有一种他们这辈子不会有更多故事的感觉。”

“贱不贱啊你们？没故事的时候拼了老命拉郎，现在好不容易有故事了，你们直接宣布他俩be了？”

 

马嘉祺又往下划了几条，看见一条十分钟前的回复——信马嘉祺和丁程鑫是真爱，不如信马嘉祺还喜欢陶桃。

 

发这条回复的人昵称是论坛随机生成的，马嘉祺点了下他的默认头像，进了主页，看见他以前的回复，只回国这一个帖子，最早的一条是——他俩要结婚了。

 

很多事情在那一瞬间都有了答案，马嘉祺从那人主页退出，点进自己的资料，修改用户名为“马嘉祺，”然后又从浏览记录点进那条帖子，发了一条回复“马嘉祺喜欢丁程鑫。”

 

然后上了楼。

 

丁程鑫正趴在床上玩手机，刚才上楼的时候他本来想偷听马嘉祺和陶桃打电话，但又觉得这种行为很小人，就回了卧室，跟宋亚轩在微信上玩石头剪刀布，输了的人要学猫叫。

 

丁程鑫已经输了五次，今晚运气不太好，他按着语音键捏着嗓子喵喵喵，吓得马嘉祺差点在门口行大礼。

 

“改天出来打麻将，我看你能不能赢我，小样儿吧。”

 

对面宋亚轩也不甘示弱，扯着嗓子喊：“有本事斗地主，就咱俩跟刘耀文，把你赢的裤子都输我家，我叫马嘉祺来爆|操你！”

 

“叫我？”

 

丁程鑫听见马嘉祺的声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急忙关了手机塞到枕头底下，好像初中时晚上拿手机偷偷看小说被妈妈发现，“不是，我......宋亚轩瞎说，你你你别往心里去。”

 

马嘉祺站着不说话，一只手绕过丁程鑫把枕头底下的手机摸出来，屏幕上弹出一条论坛新消息——马嘉祺回复了您：“马嘉祺喜欢丁程鑫。”

 

“马嘉祺喜欢丁程鑫。”马嘉祺把手机给丁程鑫看，没等丁程鑫反应过来，低头吻了上去，“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