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楼

卿卿·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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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海边小城结束综艺拍摄没几天，丁程鑫收到一个电影的邀约，不过角色戏份不重，仅仅是友情出演，但剧本和导演都算得上业界一流，能得到这种好机会，对他来说实属难得。

 

马嘉祺装作无意般地跟他提起，说跟那位导演是朋友，对方很看好丁程鑫，得知马嘉祺如今正带他，也算顺水推舟送个人情。

 

丁程鑫自然知道马嘉祺以前对娱乐圈的事毫不关心，如今回来纡尊降贵做他的经纪人也不过是仗着家中权势，他哪认识什么厉害的导演，倒是亲自上门去人家那儿给丁程鑫求一个角色的可能性更大。

 

“谢谢你啊。”丁程鑫正蹲在地上收拾行李，前几天到家时已经很晚了，这两天又陪着丁骁骁补习功课，家里乱的像下午收摊前的菜市场。

 

马嘉祺对收纳不太在行，杵在丁程鑫身边显得很多余，缩到角落的小沙发上坐下，没搞清楚丁程鑫对那部电影态度如何，那边合同基本谈妥，他先斩后奏，如今只差丁程鑫点头。

 

行李箱里有很多买给丁骁骁的玩具，小朋友见了什么都觉得新奇，这也喜欢那也想要，马嘉祺太宠孩子，悉数买下来，丁程鑫正犯愁这些玩具要往哪儿放。

 

“把这些玩具放儿子卧室的木柜子里。”丁程鑫给马嘉祺派了个活儿，对方原本窝在沙发里发呆，听见有人喊他，小狗一样跑过来，把玩具抱在怀里。

 

丁程鑫忽然想，丁骁骁长大了是不是也会这样，被喜欢的人喊声名字，就乐颠颠地跑过去，想着想着就笑了，马嘉祺一条胳膊拢着玩具，微微弯腰摸了摸丁程鑫的头发。

 

“在笑什么?”

 

“啊——”丁程鑫一抬头，就被一只从马嘉祺怀里掉下来的兔子玩偶砸了脸。丁骁骁很喜欢这些软萌可爱的玩具，明明在哪儿都能买到差不多的，他却偏偏要娃娃机里的，马嘉祺费了很长时间，花了几百块钱，才把这只小兔子夹上来，丁程鑫记得马嘉祺夹娃娃的时候说，每一只小娃娃都是有灵魂的，和人一样，就算长得很像，灵魂却是不一样的，丁骁骁一脸崇拜地看着马嘉祺，好像在看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丁程鑫捡起小兔子，到丁骁骁卧室打开玩具箱，一件一件玩具摆在里面，等丁骁骁晚上放学后写完了作业，就可以和它们玩了。

 

“马嘉祺，”丁程鑫关上木柜子，坐在丁骁骁铺着浅黄色床单的小床上，侧过头看着墙上贴的卡通图案，“你对我是不是有点太好了。”

 

马嘉祺一时没了主意，不知他是指哪件事，把话题往工作上引，“你现在有一档综艺在播，前几天录完的那档恋爱节目再过十来天就播第一期了，刚好能接上，不过你的档期一直排得不算太满，你演男三的那部偶像剧不知道......”

 

“我说的不是工作，”丁程鑫打断他，“我是说，那天你手机没关，我不小心点到了你的邮箱，看到你爸爸秘书发来的邮件了。”

 

秘书说公司一直业务繁忙，马先生希望他能早些回去，毕竟他是公司唯一的接班人，现在他这样在国内无所事事，每天只顾着谈恋爱，家里人对他很失望，希望他能以大局为重。

 

丁程鑫的感情一直是复杂的，他希望马嘉祺永远不要再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与他有关的所有欣喜悲伤都停留在昨天，成为属于丁程鑫一个人的历史，他也希望马嘉祺永远爱他，希望他们之间只是出现了复杂的误会，没有什么能阻挡一对相爱的人。所以他既希望马嘉祺只属于他，又希望他属于全世界。

 

“早说好了的，追到你我就回去了，”马嘉祺以为丁程鑫在赶他走，一只手捏了捏裤子，捏出细碎褶皱，心又悬起来，想把过去解释过很多遍的话再说一遍，可又怕只是在做无用功，他觉得有点无助，不敢看丁程鑫，弯腰扯了扯丁骁骁的床单，“你要是......我去接儿子放学了。”

 

“你干嘛，我没别的意思，”丁程鑫力气大，伸手把马嘉祺拉了回来，按坐在床上，认认真真地对他讲，“我是说，你可以回去忙你自己的事情，我不是小朋友，工作上的事我可以自己解决，再不济我还有公司，之前跟你说到期就和公司解约是骗你的，我还想趁着年轻多在圈里混几年，不红就算了，也没关系，等过些年不那么年轻了，就去做幕后的工作，我当年在校成绩还不错，你不要总是担心我，我不是笨蛋，你才是。”

 

马嘉祺忽然说不出话，他觉得自己回来找丁程鑫已经很放下身段和面子，有时候他的确觉得他是在为丁程鑫付出的，可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过来，他永远被丁程鑫当做弟弟疼爱，他说错的话做错的事，丁程鑫都会原谅。

 

“别这么看着我，好像我欺负你了一样。”丁程鑫笑着捏了捏马嘉祺的脸，连他自己都意识过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很少会真的开心，但他在马嘉祺面前的情绪总是很真实，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告诉他，没关系的，在他面前高兴或是难过都没关系，他是你的安全地带。

 

“快五点了，得去接儿子了。”马嘉祺一抬头，看见墙上挂钟快要指向五点，丁骁骁四点就放学了，再晚一会儿小孩子要闹脾气，也耽误老师下班。

 

刚穿了外套，还没走到门口，门铃就响了，一开门，马嘉祺的脸又沉了下来，再一低头，看见了自己儿子，心情立刻又好了起来。

 

刘耀文一米八五，前段时间由于失恋，沉迷健身，胳膊上挂着白色毛绒小书包，很违和，“马嘉祺，你要是不想认这个儿子，可以让丁骁骁管我叫爹，你往后稍稍吧。”

 

可丁骁骁实在太喜欢马嘉祺了，抱着他的大腿往怀里爬，连小书包都不要了，“爸爸，今天老师有给我小红花。”

 

“那老师为什么给你小红花呀？”

 

“因为我背古诗最快了！”丁骁骁从上幼儿园开始就对古诗词感兴趣，丁程鑫每次拿着火柴棍教他二十以内加减法，丁骁骁的小脸都会皱成一团，那时候他还在生气，丁骁骁总是有很多地方和马嘉祺很像。

 

刘耀文前段时间在网上买了一套画笔，快递员送上门时他不在家，马嘉祺代他收了，一直在客厅放着，他本打算拿了画笔就走，可丁程鑫留他在这儿吃晚饭。

 

一边是令人讨厌的马嘉祺，一边是好久没见的哥哥和他很喜欢的小朋友，还有马嘉祺做得很好吃的饭，刘耀文只犹豫了一秒，就答应了。

 

“你俩下次谈恋爱也要顾着点时间，今天丁骁骁班主任电话打到我那里，说你们两个手机都打不通。”刘耀文打开丁骁骁的小书包，掏出作业本，翻到空白页，找了点水彩，试了试新画笔，感觉还不错，正准备把画笔洗洗收起来的时候，被丁程鑫一巴掌拍了头，“你怎么又在丁骁骁作业本乱画！”

 

刘耀文这事没少干，每次都把丁骁骁惹哭，他却振振有词——作业本的背面又不要写作业，你们老师能看到我的涂鸦应该感到三生有幸。

 

“你是三岁孩子吧。”丁程鑫把被刘耀文涂过的那张纸撕掉，免得丁骁骁看到了又要委屈。

 

马嘉祺在厨房做饭，门没关严，听见客厅谈话声，趴在门缝偷偷看了两眼，手上力气一时没控制住，给黄瓜掰断了。

 

“程，给我系下围裙！”马嘉祺甩甩手上的水，反手解开围裙，拧开水龙头，抓了一把芹菜扔进盆里。

 

丁程鑫正在教训刘耀文，又被马嘉祺点了大名，一时有种养了三个儿子的感觉，没好气地进了厨房，把围裙打了个死结。

 

“给你做可乐鸡翅，好不好？”

 

“哥，我想喝可乐！”刘耀文扯着嗓子在客厅喊，全然不知家里唯一一瓶可乐已经被马嘉祺决定用来做可乐鸡翅了。

 

“嘉祺要做可乐鸡翅。”丁程鑫还没意识到自己的护短行为，从冰箱里拿出可乐就打算给马嘉祺送去。刘耀文脸很黑，拿了瓶雪碧灌了两口，觉得味道不太令他满意，更加思念可乐，“丁儿，你现在心里只有马嘉祺，跟以前一样。”

 

马嘉祺把鸡翅下了锅，剩了小半瓶可乐，丢给了刘耀文，“小屁孩儿，你的可乐。”

 

刘耀文已经不会再和马嘉祺打架了，他的哥哥喜欢马嘉祺，丁骁骁也喜欢马嘉祺，他现在也很喜欢马嘉祺，因为他做饭很好吃，还会帮刘耀文追他很喜欢的乐队主唱。

 

“你儿子昨晚说想吃小酥肉，你记得做。”丁程鑫使唤刘耀文给家里的花浇了水，记起来丁骁骁昨晚点的菜，到冰箱里拿了肉。

 

晚饭后天差不多黑了下来，最后一抹橙色消失在地平线，丁骁骁在卧室背古诗词：“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丁程鑫在阳台浇花，他养的花最近长势不错，有些打了骨朵儿，快要开了，马嘉祺在厨房洗碗，瓷碗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以及自来水从水龙头流出来的声音，他回头往厨房看了看，厨房门是磨砂玻璃的，白色的灯光很亮，马嘉祺的影子落在玻璃上，朦朦胧胧，好像他好多年来在梦里遇见的马嘉祺。

 

“嘉祺。”丁程鑫关上阳台门，喊他的名字。

 

马嘉祺还系着被打了死结的围裙，右手举着一只往下淌水的碗，左手扶着磨砂玻璃门，探出头来，“怎么啦？”

 

丁程鑫跪坐在沙发上，撑着下巴朝他笑，“没什么，就是想叫你的名字。”

 

叫一个人的名字就能有回应，实在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马嘉祺终于能正大光明地在丁程鑫家中住下，晚上给丁骁骁检查完作业，哄他睡了觉，丁程鑫正趴在床上看地理杂志，指着杂志上介绍的某个很出名的公园说：“有空去这里玩吧。”

 

夜里两人在朦朦胧胧的灯光下谈了很久，丁程鑫开玩笑一般地说：“艺人和经纪人谈恋爱，得算是办公室恋情吧，公司是明令禁止的，我可没那么多钱赔给公司。”马嘉祺有很多话想说，比如感谢丁程鑫肯爱他相信他，或是感谢丁程鑫永远会为他考虑，但他觉得他们之间并不需要如此，所以他只是说：“我都听你的。”

 

丁程鑫或许永远无法成为大明星，马嘉祺也没办法做一位合格的商人，但恋爱这门课，从学生时代修习到现在，中间虽然有过零分的期中考试，但还好结业考试拿了满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