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楼

【城翊】离婚

1

“后天我要去市局开会，办离婚的事儿等下周再说吧。”杜城跨过横在地上的纸箱，捞起外套和车钥匙往门口走。

沈翊正从厨房出来，习惯性地做了两人份早餐，“好。”

“吃了饭再走吧。”

沈翊把杜城那份早餐往对面推了推，瞟了杜城两眼，目光又落到几个已经打包好的纸箱上，“我的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过两天原来的房子收拾好了我就搬出去。”

杜城脚步一顿，瞬间许多话堵在胸口，说不出来，半晌才回了头，坐在桌边干巴巴地说了一句，“鸡蛋糊了。”

“嗯，有点。”能让沈翊一大早从温暖被窝里爬起来洗手作羹汤的人也就只有杜城，不过他最近状态不佳，做什么事都心不在焉，厨房垃圾桶里还丢了两片烤得焦黑的面包。

“房子没收拾好的话你就住几天再走，也不急。”杜城喝了口牛奶，突然就感觉心口闷闷的，和沈翊在一起很多年，前几年吵架的次数一只手数得过来，而且还都是因为工作，打今年过年以来，俩人吵架次数呈爆炸式增长，周末甚至能从早吵到晚。最严重的是上个月那次，但杜城每次吵完架都会忘记具体原因，他只记得当时沈翊很委屈，眼睛很红，质问他是不是想离婚，杜城没想到这俩字能从沈翊口中说出来，不甘示弱，“离就离，明天就离，我不跟你离婚我就是狗！”

杜城挺想做狗的。他觉得沈翊这种人离了谁都能活得好好的，但他离不开沈翊，就好像被沈翊下蛊了一样，一会儿见不到就浑身难受。沈翊看上去在离婚这件事上挺积极的，他迅速跟老房子的租户联系，让对方下月搬走，然后打包行李画具，连猫爬架都给拆了。

他连猫和乌龟都不想留下来。

杜城越想越委屈，一口蛋黄噎在喉咙咽不下去，卡得他差点背过气，沈翊赶忙给他喂了口牛奶顺下去，“你急什么，上班还赶趟呢。”

沈翊这么好，离了他很快就能找到更好的。说不定人家早就有新欢了，就差一个契机踹了杜城，好跟年轻帅哥双宿双飞。

杜城脑子乱成一锅浆糊，等红灯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沈翊可不就是有新欢了！

沈翊在警校的时候是学校里风云教师，他给四十人的班级上课，阶梯教室的两百个座位都不够坐。杜城听警校的朋友说，沈翊离开警校那天，他的一个学生在校门口跟他表白，这事儿轰动得连学校人工湖里的锦鲤都知道。那学生现在还在学校读研呢，而且跟沈翊联系很频繁。

年纪对杜城来说是硬伤，毕竟过去的日子已经回不去了，他不可能永远二十多岁，但沈翊永远会被二十几岁的年轻男孩追求。

沈翊比杜城出门晚一会儿，他已经有一阵子没搭杜城的车去上班了，冷战的两个人同处一个封闭空间实在尴尬，沈翊干脆从仓库里把闲置多年的自行车翻出来，重新骑着自行车上班。

“蹲这儿干嘛呢？”沈翊一进来就看见李晗正蹲在办公室门口，“门没锁，可以直接进去。”

“沈老师，”李晗难过得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你真要和城队离婚吗？”

“不是我要跟他离婚，”沈翊叹气，“是他跟我过不下去了。”

“到底发生什么了嘛。”

“我也不知道，”沈翊很勉强地笑笑，“可能就是厌倦了，感情这东西，很难说。”

路过406门口的杜城耳朵精准捕捉到三个字——厌倦了。

果然，沈翊已经不爱我了。杜城绝望地想。

“别啊，你们别这样，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聊聊呢，”李晗抓着沈翊的胳膊，生怕他下一秒就要消失似的，“沈老师你难道不知道单亲家庭的生活环境会对小孩儿造成无法弥补的心理创伤吗？”

沈翊满脑子问号，猫……应该不具有人类的情感吧？

“你们要是分开了，我和蒋峰怎么办啊！”李晗最近吃不下睡不好，做梦都是城队和沈老师在局里闹离婚的场景，“我是说，以后咱们一起办案，多尴尬啊，是吧？”

沈翊沉默了一会儿，推开李晗的手，捡了支铅笔在纸上胡乱勾画。

李晗是在暗示他如果和杜城离婚就别继续在分局工作吗？应该是杜城让她这么说的吧？可是杜城应该不是这种小心眼儿的人啊。

见沈翊一直沉默，李晗彻底失去了希望，“如果你们真的离婚了，那我也不相信爱情了。我决定我要单身一辈子。”

沈翊吓得手一抖，他和杜城离婚这件事对这孩子影响这么大吗？

还是说他们体制内的人思想这么保守，非得从一而终。沈翊不禁开始怀疑自己当初请调到分局的正确性，进而思考起了艺术工作者和公职人员思想的差异性。

好在今天沈翊没什么工作，有大把的时间留给他思考人生。从画家到思想家，只需要一段鸡飞狗跳的感情。沈翊对着自己无意识画的杜城肖像，长叹一口气。

在和杜城离婚这件事上，沈翊可以说是一万个不愿意。除了杜城经常在睡觉时翻身把他压得喘不过气之外，沈翊对这段感情没有任何不满的地方。但吵架吵得上了头，说出了伤人的话，杜城非但没哄他，反而还火上浇油，积极推进离婚进程。沈翊大受打击，开始质疑杜城对自己的感情，或许他本来就是直男，喜欢肤白貌美的美女，和沈翊在一起只是当初错误的选择。

越想越没底气，沈翊连问一句“你真那么想跟我离婚吗”都没有勇气。

2

沈翊已经搬走两天了。

杜城也失眠了两个晚上。

他烦躁地趿拉着拖鞋四处搜寻被沈翊丢下的物品——枕头、旧衬衫、刮坏的单肩包、拇指长度的铅笔头等。杜城把这些东西一股脑地塞到被窝里，怀里抱着沈翊睡过的枕头，脸埋进去试图汲取那个人留下的味道。

凌晨才睡着的杜城早晨六点半准时睁开眼，手机上显示的星期六让他痛苦万分，竟然还有两天才能见到沈翊！

杜城焦虑地在家转悠了一天，等到夜色降临，他风一样地冲出家门，叫了辆出租车直奔沈翊住处。

当然不能开自己的车，沈翊八百个心眼儿，万一被发现了，多没面子。

坐在出租车上的杜城吹着口哨沾沾自喜，就算沈翊要离开他又怎么样，他还不是想见就能见到。

拿捏死死的。

下车的第一秒，杜城就笑不出来了。

那个小研究生，在杜城亲手修好的路灯底下，抱了沈翊！

杜城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头上，根本来不及多想，飞奔过去一套擒拿给那弱不禁风的小屁孩给摁在地上。

“你他妈跟谁老婆耍流氓呢？”

沈翊本来就被突如其来的一个拥抱给吓蒙了，紧接着又跳出来个杜城，他呆呆地愣了两秒，两根手指头从袖子里钻出来，戳了戳杜城，“你先把人放开，待会儿没气了。”

杜城立刻换上一副正宫派头，理理衣服，清清嗓子，“我跟你说啊，别以为……”

“沈老师说你们马上就要离婚了，”那年轻小帅哥虽然打不过杜城，但一句离婚就把杜城压制住了，“我喜欢沈老师很多年了，应该有追求他的权利吧？况且你马上就是前夫了。我认为你没有资格过问沈老师感情上的事。”

“不是，”杜城被气笑了，“还你认为？你认为有用吗？你认为这世界上的人都应该遵纪守法，那我是不是就得失业啊？而且你也说了，我们是马上离婚了，不是已经离婚了，想追啊，等我们离婚了再来吧，不然你现在就是插足他人婚姻，你你你，你不检点！不守男德！”

“杜城……”沈翊扯了扯杜城衣服，他嗓门那么大，再喊下去邻居全听到了。

杜城被怒火烧得失去了理智，一把扛起沈翊就往楼上走，还不忘跟情敌竖个中指。

幼稚。

“怎么回事，解释解释吧。”杜城本来想把他扔沙发上，又怕他磕着头，只好把人放在桌子上，双手撑在沈翊身侧，强迫他看着自己。

“解释什么？”

“就楼下那，一脸肾虚样儿那个，我知道你俩总有联系，说说吧，怎么勾搭上的？”

“他不肾虚。”沈翊故意气杜城。

杜城眼睛都圆了，声音带了一丝哭腔，“你连这都知道，你这是婚内出轨！”

“没有的事，就是以前的学生。”沈翊见好就收。

“学生就那么抱你？我太多年不上学了不知道现在师生之间都能随便搂搂抱抱了。”

“所以，你想表达什么？”沈翊抬手摸杜城的脸，“生气？还是吃醋？可是我们要离婚了诶，前夫哥哥。”

“我……”前夫两个字刺痛了杜城的神经，此刻他冷静下来，叉着腰在原地转悠了两圈，有些气急败坏，“谁管你那些破事，问题是咱俩还没办离婚手续呢，你就这么急着找下家，未免太心急了吧！”

沈翊晃荡着两条腿，“你来找我是有事吗？”他真的很希望杜城能说句软话，比如我想你了，或者是我们不离婚了，如果杜城肯说，他立刻就跟杜城回家。

“我……”杜城摊开手，“乌龟还我。”

“你在家就知道喂猫，乌龟都是我喂的，按理说应该归我，你不应该拿走。”

3

预约的离婚日期最终还是来了，谁都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将这个日子往后拖。

沈翊起了个大早，换了一套新买的衣服，骑着自行车去赴最后的约。

杜城当然也不能落了下风，开豪车戴名表，就差穿套西装梳个油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今儿是来领结婚证的。

“看来北江离婚率挺高的。”排队的人很多，他们本来约的是九点半，但是俩人磨磨蹭蹭，到地儿已经十点半了，前面已经排了很多一天都过不下去就盼着早一分钟离婚的夫妻。

杜城点点头，“结婚的倒是不多。”

两人坐在椅子上等着叫号，排队的时间漫长又无聊，杜城习惯观察周围形形色色的人，沈翊掏出巴掌大的小纸片涂涂画画。

杜城紧张得直抖腿，他第一次希望时间过得慢些，再慢一些，最好就停滞在这一秒，他不想失去沈翊。他做了几次心里建设，希望自己能勇敢点，拉起沈翊离开这个鬼地方。但万一沈翊执意要离婚呢？

杜城正在度过这辈子最煎熬最痛苦的时刻，蒋峰一个电话将他从地狱拉回天堂。

“城队你赶紧回来，刚接到报案城郊有处烂尾楼发现一个装着碎尸的行李箱，咱们得赶紧去现场，你顺便把沈老师也带上啊！”

太好了，他还能和沈翊再维持72小时的婚姻关系。

“不行啊！”杜城故意抬高音量，“我和你沈老师等着办离婚呢，还有几个就排到我们了，要不你们先去吧，我们马上就到！”

蒋峰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行啊城队，张局说这案子没准跟前两年一直没侦破的连环碎尸案有关，局里现在高度重视，你不回来我们没法展开工作啊！”

李晗抢过手机，“城队，我把地址发你手机上了，我和蒋峰现在带人过去，你和沈老师快点去吧！”

排在前面的一对夫妻回了头，女人试探着说：“要不……你们先办？”

杜城一愣，这玩意还有插队的？

沈翊低着头抿嘴偷笑，把画好的画塞在上衣口袋，放好，拍拍，“不用了，谢谢您，我们改天再来就行。”

“既然是急事，咱们就先去吧，婚哪天离都行，”沈翊起身伸了个懒腰，“反正我也不急着找下家，你呢，城队？”

“我当然是不急，就我这条件，排队等着从我这儿领爱的号码牌的能从北江排到外滩。”

杜城心情大好，亲自给沈翊开车门，“你骑车过去太慢了，我捎你吧。”

上了车的沈翊很快就睡着，杜城戳了下沈翊的脸，确认人已经睡着了，便肆无忌惮地哼起歌。

离了好几次都没离成，看来月老给他们牵的红线比钢丝还硬。肾虚小研究生，堂堂城队压根不放在眼里！沈翊，杜城家养的猫，想跑出他的手掌心，下辈子吧。

不，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可能。

“到了，赶紧下车吧。”杜城表情切换自如，一个急刹车把沈翊给摇醒了，冷着脸赶人下车。

沈翊揉揉眼睛，懵懵地看了看杜城，“杜城……”

“嗯？”

“到了呀。”

沈翊经常会无意识地撒娇，杜城对此完全没有抵抗力，“啊？嗯……到、到了，你先进去吧，别让他们等急了，我把车、往前停停。”

“好。”沈翊乖乖地抱着包包跳下车。

杜城余光瞟到副驾座位上有张小纸片，拿过来一看，应该是沈翊刚刚排队时画的——一条大狼狗和一只正在咬狗耳朵的猫。

“咬我耳朵干嘛。”杜城感觉耳朵有点疼，继而眼睛酸酸的。

沈翊是故意把画留下来的——他不想离婚。

这起案件牵扯到几年前的旧案，工作量大，侦查难度高。那副画都快被杜城在手心握烂了，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跟沈翊摊牌。

等忙完这段的吧。

做警察就是这点不好，几乎没什么私人时间，抽空结婚，抽空离婚，抽空谈恋爱，就连复合都得抽空。

杜城加班的时候抚摸着相框里沈翊画的猫猫狗狗，安慰自己，总比李晗和蒋峰强吧，这么多年，一点空都没抽出来。

随着嫌疑人画像完工，后续工作的进展十分迅速，案件已经到了收尾阶段。

杜城总算松了口气。

在楼下等了一会儿，杜城发现406的灯依旧亮着，沈翊似乎没有下班的意思，他溜进卫生间捋捋头发，然后蹑手蹑脚地挪到406门口。

门被推开一条小缝，如果此刻沈翊醒着，大概会被偷窥的杜城吓得当场毙命。

“沈翊，沈翊？”杜城在门口叫了他两声，发现沈翊没动静，大着胆子走了进去，轻轻推了下沈翊肩膀，“你睡着了吗？”

果然睡着了。

估计是最近太累了。

“我就是好心把你带回家，不然你睡这儿明早醒来就感冒，腰疼脖子疼，你得感谢我。”杜城把人抱在怀里，颠了一下，瘦了，足足瘦了半斤。

沈翊是在杜城的床上醒来的，准确地说，这是他和杜城以前一起睡的床。杜城不在床上，沈翊摸了摸另一半床，凉的，估计那人早就起了。

杜城回到卧室的时候发现沈翊不在，顿时心凉了半截，难道他想的是错的，沈翊还是想跟他离婚？

“你在床上丢了东西吗？”沈翊站在杜城身后看他在床上摸来摸去，非常疑惑地歪了下头。

“你干什么去了？”看见沈翊还在，杜城心放回肚子里。

“洗漱，上厕所，”沈翊踢掉拖鞋，又钻回了被窝，瞪了杜城一眼，“你没事在床上乱翻什么，都凉了。”

“我给你捂捂，”杜城笑得十分谄媚，掀开被子也钻了进来，把沈翊整个人搂在怀里，“这样暖和吗？”

沈翊轻轻推了推杜城，“咱俩这样不好吧？我们不是还闹离婚呢嘛。”

杜城挠挠头，“不闹了，不闹了，我错了。”

要是杜倾在这儿估计得被杜城这幅模样吓晕过去，他竟然能主动认错，这比母猪上树都要罕见。

“你说不离就不离了？也不知道是谁天天催着去办离婚手续。”沈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

杜城撑起上半身，紧张地看着沈翊，“你不是给我留画了吗？你……不是那个意思吗？”

沈翊把手放在杜城胸口，皱着眉头看他，把杜城看得更紧张了。

“好啦，逗你的。”

“你就非得等我先低头，就不能让让我。”

“谁让你跟你学生走那么近，我吃醋，我气死了！”杜城像条大狗一样，狗头在沈翊颈窝蹭来蹭去，沈翊被他蹭得很痒，直往后躲，只好按住杜城脖子，“那都是后来的事了，而且你不早就知道他这么个人吗？有什么可担心的。”

“那不一样，反正我以为你不爱我了，你要抛弃我。”

“你还委屈上了，”沈翊开始细数杜城的罪状，“你说咱俩哪次吵架不是你单方面跟我吵，我什么时候跟你大声过。”

“我也没有很大声，你每次吵一半就不说话了我就是想……引起你的注意，”杜城真的很委屈，他从来都没想要凶过沈翊，“我们需要沟通，没有沟通怎么能在一起一辈子呢。”

沈翊哭笑不得，“咱们那是吵一半吗？明明就是吵到后面就忘了到底是因为什么开始吵的，都跑题了，你还有始有终呢？”

就说沈翊大半夜突然来了灵感爬起来去阳台画像结果第二天因为着凉发烧那事，沈翊自知理亏，吵了几句就偃旗息鼓，杜城是个记性差的，吵着吵着就把事情转到沈翊嫌他做饭难吃这上面了。沈翊嫌他大吼大叫影响休息，就把耳朵堵上了，杜城怒气冲冲过来对沈翊说，我为了你苦练厨艺你还不领情，猫吃的都比你多！沈翊头昏脑涨回怼他，你跟猫过日子吧，我多余。

“你说你是不是幼稚，”沈翊有时候拿他很没办法，“你这种姐宝男，在相亲市场上挺吃亏的。”

“怎么办，除了你没人要我了，你是人民警察，要为民除害。”

沈翊摸摸他的脑袋，“好好好，我为民除害，把你养在我身边，不让你出去为害四方。”北江禁养大型犬，可不就不能把杜城随便放出去。

“沈翊，”杜城亲亲他的肩膀，“我错了。”

沈翊并没有怪杜城的意思，两个人在一起久了，吵吵闹闹总是难免的，谁对谁错并不容易评价，而且也没必要争个对错。最开始说气话要离婚的人是他，本来就应该他先打破僵局，却还是等了那么久，让杜城慌乱地以为他有了别人。

“我也错了。”

“你说要是当时蒋峰没打那个电话，咱俩现在是不是已经离婚了。”沈翊现在想想当时的事儿，心里还有点怕，也不知道当时怎么就那么沉得住气。

杜城沉默了一会儿，道：“应该不会，我当时一直在思考用什么姿势把你拉走比较帅。”

“哦？那你想到什么姿势了？”

杜城搂着沈翊的腰，贴着他耳朵说了一句话，沈翊没他那么厚的脸皮，挣扎着往外爬。

杜城轻松握住沈翊两只手腕，“沈老师，咱都多久没一起放松放松了。”

“不用，”沈翊表情严肃，“我有点饿了，没力气。”

“我有力气就行。”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