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楼

见天光·2

 

好友买了新游轮，请了不少朋友去参加聚会，朋友又带了朋友，游轮上人不少，挺热闹。

 

丁程鑫并不爱用游轮豪车名表给自己抬身价，毕竟他觉得他这张脸看起来已经十分昂贵，身外之物太多，倒显得累赘。张真源端着酒杯走过来，看见丁程鑫打量游轮是的鄙视目光，笑道：“怎么了，不合你心意?”

 

丁程鑫倒不是瞧不起人家的游轮，游轮是好游轮，聚会也是好聚会，只是他心情不太好，喝了口酒，长长叹了一口气，张真源哪见过他这么叹气，还以为他的公司要破产了，拍了拍丁程鑫的肩，道：“没事儿，咱俩都是兄弟，我知道你不是做生意那块料，公司的事我要是能帮你解决，你就跟我说，要是我也帮不上忙......你家也不差那点钱是吧？”

 

“你有病啊？”丁程鑫把空酒杯塞到张真源手里，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蠢的要命，“我在想，怎么跟那个小弟弟说分手啊。”

 

跟敖子逸把马嘉祺要来之前，丁程鑫有个正牌男友，正儿八经谈了一段时间，不过期间分分合合次数太多，真正在一起的时间满打满算没一个月。其实对方很喜欢丁程鑫，主动追的他，丁程鑫也不讨厌，就答应了，但拴在一个人身上的感觉不太好受，虽然对方一再退让说他怎么样都没关系，可丁程鑫不想欠太多感情债，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说不定他现在做的混账事以后全报应回来了。

 

天道好轮回，丁程鑫很信这个。本来想拿马嘉祺当借口，把小弟弟甩了，可昨晚弟弟在他面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白白嫩嫩的脸上全是眼泪，丁程鑫一下子就想起秋天时妈妈给他煮的菱角了，虽说二者没什么关系，但他就是狠不下心。

 

那小弟弟是个男团忙内，无奈团太糊，丁程鑫不是没给过资源，但朽木实在不可雕，捧也捧不起来，丁程鑫也就没了耐心。况且对方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人类本质爱犯贱，即使丁程鑫交往过的大多是乖巧可爱的类型，但他最喜欢那种能管得住他的。

 

张真源说，你说话就像在放屁一样，我认识你二十多年，能管得住你的人还没出生呢。丁程鑫连连摆手，比我小二十多岁我可不要，我在你心里就是那种人渣吗？

 

丁程鑫的心事来得快去得也快，敖子逸招呼他们去打牌，丁程鑫并不会打牌，但他爱凑热闹，而且很捧场，谁赢了都要夸一句“好厉害”，因此牌桌上的人都喜欢他。

 

“我在文景雅苑给你备的大礼，签收了没？”牌局过了好几轮，敖子逸赢了不少，终于想起坐在旁边喝酒的丁程鑫。

 

丁程鑫正凑到旁边人那里去看牌，被敖子逸一提醒，有点懵，“文景雅苑是哪儿啊？”

 

文景雅苑住的明星不少，丁程鑫在那儿也有一套房子，不过他从来没住过，敖子逸知道房子密码，直接把马嘉祺安排过去，没成想丁程鑫把这事儿给忘了。

 

“不是吧，这都多少天了，你还没去过？”敖子逸知道丁程鑫记性不好，没想到他在这事儿上记性也不好。

 

“完了，我还真忘了。”聚会才进行了一半，丁程鑫来不及跟众人道别，匆匆离开。

 

司机把丁程鑫送到楼下，停车时发现丁程鑫躺在后座睡着了，轻轻叫了几声，丁程鑫迷迷糊糊爬起来，揉了揉眼睛，跟司机道了谢就走了。

 

到门口的时候发现自己房子太多，密码忘了，脑子里过了好几串数字，不是银行卡密码就是保险柜密码，没一个对的上，在门口站了两分钟，被酒精喂养的脑子不太灵光，门倒是从里边开了。

 

马嘉祺穿着一身家居服，踩着一双拖鞋，竟有一丝房主的意味。上次见他时他还在台上，虽说那天距离也不远，但怎么说隔着层脂粉，看不真切。

 

丁程鑫还没太缓过来酒劲，走路有点不稳，马嘉祺侧身给他让路，弯腰拿出来双拖鞋，语气似乎不是客气，也并未小心谦卑，却是很平和，“敖子逸说你要来，这拖鞋是新的，你穿吧。”

 

一句话让丁程鑫生出种他们已经在一起很久，即将携手步入老夫老妻生活的感觉，晕乎乎地换了鞋，扭过头很是开心地勾住马嘉祺脖子，“我好喜欢你哦。”

 

娱乐圈中的人逢场作戏，喜欢与爱只是轻浮又苍白，马嘉祺从来不当真，可这话从丁程鑫口中说出来，真实性看似高了点，可也只是假象，丁程鑫这个人嘴很甜，很会说别人爱听的话，马嘉祺一直都知道。

 

“去洗澡吧。”

 

丁程鑫难得在一个人面前像一只乖顺小猫，一直以来做大哥习惯了，只有他命令别人的份。马嘉祺看上去脾气很好，但敖子逸早说过，这人脾气很倔，被敖子逸这么说，那看来的确是个不好惹的主。丁程鑫弯着眼笑，丢下一句“那你给我找睡衣”就跑进浴室。

 

沾满酒气的外套被他扔在客厅地板上，马嘉祺其实很受不了屋子凌乱，更受不了别人身上的烟酒味，但如果主角是丁程鑫，那就不一样。口袋里的手机掉了出来，马嘉祺怕摔坏，捡起来擦擦，无意中看见备注是“小弟弟”的微信发来消息——丁哥，我不想跟你分手。

 

马嘉祺装作没看见，把手机端端正正放在主卧床上，浅灰色床单上放着黑色手机，格外显眼。

 

丁程鑫不爱吹头发，拿吹风机随意晃几下，算是完成任务。被水淋过一通，酒醒了一小半，一开门撞见在打电话的马嘉祺，对方示意他安静，丁程鑫立刻捂住嘴，眼睛还是弯弯的，好像刚醒的酒又被灌回胃里，继而影响了小脑，在马嘉祺面前行了个大礼。

 

马嘉祺正在跟哥哥打电话，对方说十句，他回一句，而且是简单的“嗯”。丁程鑫摔得惊天动地，声音被电话收了去，传到遥远欧洲，“嘉祺，你那边发生什么了？”

 

“没事，朋友寄养了一只小狗，刚洗完澡，摔倒了。”马嘉祺已经有几年没跟哥哥说十个字以上的一句话，对方正觉得受宠若惊，电话被挂断，他向丁程鑫伸出手，好像给溺水的小孩扔一条绳，对方的手很热，很潮湿，有点滑，马嘉祺下意识用了力，丁程鑫顺势又往他怀里靠。

 

“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一说完，丁程鑫也觉得自己情话水平太低级，吐了吐舌头，马嘉祺忍不住伸手摸他的头，手伸了一半，觉得不妥，又收回来，淡淡地回：“不是看了我的演出吗？”

 

丁程鑫的确记性不太好，但没有脸盲的毛病，一时想不起除了演出在哪儿见过，就姑且把今天算成第二次见面。

 

背后的手机连续震动几次，马嘉祺的手机还在他左手攥着，丁程鑫回身拿过自己和马嘉祺同款的手机，解了锁，让他头痛的罪魁祸首又在作乱。

 

“求求你了，我哪里做的不好，你跟我说，我都改。”

“你别不回我消息好吗？”

“你在忙吗，我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丁程鑫觉得头快炸了，他头一次遇见这么难缠的主，偏偏对方之前一直真心待他，他还觉得有点亏欠人家，这回倒好，还赖上他了。

 

“真是剪不断理还乱。”丁程鑫气急败坏地嘟哝了一句，回复他“不是哥哥不喜欢你了，是哥哥从来没喜欢过你。你什么都没错，错全在我身上，我累了，不想做1了。”把小弟弟给拉黑了。

 

马嘉祺似乎对他的情绪并不感兴趣，“那就不理了。”他很擅长逃避，比如逃避原生家庭，逃避现实，甚至于逃避曾经自己最珍视的感情。

 

丁程鑫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前一秒刚在别人那里做了恶人，下一秒就黏到了马嘉祺身上，“我今晚睡在这里好不好？”

 

“丁总想睡哪儿都行。”

 

丁程鑫此刻很讨厌这张大床，马嘉祺长得瘦，侧躺时只占一点点地方，背对着丁程鑫，他想抱抱马嘉祺都无从下手，坐在身后赌气地看了一会儿，很委屈地躺下了。他做了这么久金主，还没哪次被人如此冷落，难道马嘉祺不应该对他感恩戴德抱着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没遇见丁程鑫时在工作上遇到的委屈吗？然后和他甜甜蜜蜜来上一炮，就算不来一炮，就不能抱着他睡觉吗？

 

“喂，马嘉祺，”丁程鑫在被子里踢了他一脚，“你不应该干点什么吗？”

 

马嘉祺回过头，神情不悦，下床把灯给关了。

 

丁程鑫：“......”

 

马嘉祺起床很早，丁程鑫被闹钟吵醒时听见屋子里有声响，翻了个身想往马嘉祺那边靠一靠，发现旁边的人不见了，强打起精神忍着头痛起了床，在厨房找到了正在忙碌的马嘉祺。

 

“你起好早哦，”丁程鑫努力想让马嘉祺把他当成一名合格金主，开始对做饭的人指手画脚，“我的煎蛋里要加香肠，你这样做不好吃。”

 

马嘉祺给吐司面包涂上果酱，放在盘子里，旁边是他刚给自己煎好的太阳蛋，“锅还没洗，你可以自己做。”说完就端着一人份的早餐出去了。

 

“我不吃了！”丁程鑫气的恨不得把马嘉祺当场从房子里扔出去，这事要是传出去，他那群朋友能笑他一辈子，以后可是再没脸敢包养小明星了。

 

马嘉祺吃完早饭，见丁程鑫还没出来，敲了敲卫生间的门，“你在里面多久了？”

 

“干嘛啊，又不是只有一个厕所！”

 

“给你做早饭了，出来吃吧。”马嘉祺把丁程鑫那份早餐也做了，顺便热了一杯牛奶，丁程鑫躲在卫生间气了一会儿，出来时桌上的牛奶温度刚好，喜滋滋地吃了早饭，把马嘉祺刚才惹他生气的事忘光了。

 

敖子逸一大早就给他发消息，问他昨晚感觉怎么样，丁程鑫问他大好时光为什么想不开要早起，敖子逸说今天要去公司开会，你有了新欢，我得给你的新欢拉点资源，不给我发个大红包吗？丁程鑫火速向对方转账两毛。

 

“你怎么转移话题，昨晚感觉怎么样？”

 

见敖子逸抓着这个问题不放，丁程鑫也没法不回答，但他不好意思说事儿没办成，含含糊糊地回复：“挺好啊。”

 

“没撞号吧？”就知道敖子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丁程鑫一口喝完杯子里剩余牛奶，重重地把玻璃杯摔在桌上，“老子为爱做0，你敢有意见？”

 

“哦，那你就是爽到了呗？”

 

丁程鑫不介意黑名单里的人再多一个。

 

马嘉祺在书房直播，门从里面反锁，丁程鑫趴在门口听见点声音，敲门里面的人不理，怎么说这也是他的房子，翻箱倒柜找了半天，找出一串备用钥匙，打开了书房的门。

 

桌子放在书房最里面，马嘉祺面对着他坐，见他进来，抬头看了他一眼，屏幕上立刻出现粉丝刷的弹幕：“哥哥在看什么？”

 

马嘉祺很少做直播，每次直播时都很认真，能看到的问题基本都会回答，“家里养了条小狗，跑进来了。”

 

丁程鑫叉着腰瞪他，用口型说：“你才是狗。”

 

马嘉祺低头笑，看见又有粉丝问，什么时候养狗了，怎么没给我们看看，马嘉祺又答：“前两天才养的，他不喜欢拍照，以后有机会再给你们看。”

 

丁程鑫没去打扰他，作为一名合格的金主，应该适当给他的小情人一些空间，并且帮助对方事业更上一层楼。丁程鑫脚步轻，在书房闲逛也不会被粉丝听到。书架上放了几本书，应该是马嘉祺带来的，丁程鑫喜欢看一些科幻类的作品，书架上的书显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随手拿下来一本很旧的讲近代史的书，发现书脊上贴着排架号，扉页上盖了章，证明这本书属于C大图书馆。

 

丁程鑫也是C大毕业的，算年龄他和马嘉祺应该是同届，不过以前他好像没听过这个名字，大概是由于他爱玩，而马嘉祺太低调。当初高考结束，丁程鑫本来考虑过要到国外读书，可他不爱学外语，就打消了那个念头，好在考的学校不错，没给丁家丢人。

 

马嘉祺跟粉丝道了别，关掉直播设备，丁程鑫见他工作结束，扬了下手里的书，问：“你是C大毕业的？”

 

“丁总做金主不太合格，连我哪个学校毕业的都不知道吗？”马嘉祺的语气有点抱怨成分，但他生不生气都一个样，看起来都没那么友好。

 

“我也是C大毕业的，你是哪个学院的，我怎么没听说过呢？”丁程鑫对近代史兴趣不大，若不是被标签吸引，他并不会拿下来这本书，便又放了回去。

 

“C大那么多学生，丁总不认识我很正常，我也不认识丁总。”

 

“那你都毕业这么久了，为什么没把图书馆的书还回去？”丁程鑫想到上大学那会儿，有时候写作业要去图书馆找资料，图书逾期不还要罚款，马嘉祺已经毕业好几年，他看起来不像是不还书的人，也不知道一本旧书为什么留这么久，还不如还给图书馆，给学弟学妹做个贡献。

 

“有个笨蛋把书弄丢，被我捡到了，我没有他的学生证，不能帮他还，后来毕业的时候去图书馆，工作人员说这类书已经进了一批新的，那本太旧，价值不大，我可以留着做纪念。”

 

丁程鑫点点头，“哪个笨蛋啊？”

 

“你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