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楼

但愿长醉不复醒
爱发电和wb同名

【凤羽初开】断牙

 

01

老人家说下牙掉了要扔到房顶上,上牙要丢在床底下。

 

丁程鑫六岁那年掉了一颗上门牙,牙齿脱落的很自然,不像其他小朋友,牙齿要掉不掉,还得被爸妈拖去医院拔牙,丁程鑫发现自己换牙的第一反应是——以后笑起来好丑啊,爱漂亮的小男孩哇地一声就哭了,隔壁的马嘉祺听见丁程鑫哭声时正在上厕所,慌慌张张提上裤子就跑过去安慰哥哥。

 

“你怎么哭啦!”丁程鑫爱干净,马嘉祺想给他擦眼泪,想起来刚刚上完厕所没洗手,两只小手背在身后,看见丁程鑫嘴唇上有血迹。

 

“牙掉了。”丁程鑫把掉了的牙攥在手心里,白嫩嫩的小手上托着一颗很小的牙齿。

 

丁程鑫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另一只手捂着嘴。马嘉祺感到很着急,因为丁程鑫,他最喜欢的哥哥,痛失一颗门牙。

 

两个小孩儿并排坐在丁程鑫家的大门口,从正午到黄昏,满面愁容。

 

“我会死吗?”丁程鑫看着手里牙齿的尸体,感到无比悲痛,他记得奶奶去世前也掉牙,她的牙齿渐渐掉光了,每天只能喝点粥,后来奶奶就再也没回来,他以为奶奶去了很远的地方,可现在他已经是一名小学生了,明白了很多道理,比如,去了很远地方的人,就是死掉了,是再也不会回来的。

 

马嘉祺很害怕,他最喜欢丁程鑫了,也只爱和丁程鑫一起玩,要是丁程鑫死了,他也不想活了,“那我陪你掉一颗牙,我就会和你一起死了。”

 

丁程鑫家的后院有一棵很高的广玉兰,夏天时会开很大朵很漂亮的白花,马嘉祺爬树时笨手笨脚,好几次险些摔下来,丁程鑫站在树下,两只手拢在嘴边:“嘉祺,你下来吧,我不能让你跟我一起死!”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快下来!”丁妈妈一到家就听见儿子在后院喊些什么,以为是两个小孩闯了祸,过去一看吓了一大跳——马嘉祺竟然在爬树,丁程鑫站在下面喊他。

 

马嘉祺一回头看见了丁妈妈,手没抓稳,从树上掉了下去,脸着地。

 

丁妈妈来不及教训两个小孩,抱着满嘴是血的马嘉祺去了医院,丁程鑫吓得在医院走廊大哭,还以为马嘉祺比他先走了一步,护士姐姐看见一个漂亮小孩哭的那么惨,身边还没家长,哄了半天才从丁程鑫口中得知事情真相,原来是他以为掉牙就会死,他的朋友为了能跟他一起掉牙,从树上掉了下来,生死未卜。

 

护士姐姐被他逗乐了,带他找到了妈妈和马嘉祺,丁妈妈一回头,看见儿子竟然少了颗牙,又听护士那么一说,整个口腔科的医生都跟着笑。

 

马嘉祺只是摔断了半颗门牙,好在他爬的不算高,掉下来也没受什么伤。

 

回了家,丁程鑫把他和马嘉祺的一颗半门牙扔到了床下,以后牙还会长出来,他们也不会因为掉牙就死掉,两个豁了牙的小孩面对面咧着嘴笑。

 

02

马嘉祺依旧是有惊无险地长出了门牙,只不过他的牙长得不如丁程鑫的那样漂亮,十三岁那年妈妈带他去矫正牙齿,马嘉祺一脸怨念地坐进车里,“我当年要是没从树上摔下来,牙齿会好看一些吧。”

 

丁程鑫放下书包,捏捏马嘉祺的脸,十三岁的男孩子早就没了婴儿肥,长身体时不长肉,脸颊摸上去手感不佳,“戴牙套就不能吃零食了哦,以后你家里的零食记得给我送来。”

 

“吃零食长不高的。”马嘉祺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明明是哥哥的丁程鑫变得很爱撒娇,他不得不承担起哥哥的重任。

 

“阿姨,我们待会儿去吃炸鸡好不好,让马嘉祺看着。”丁程鑫笑的很得意,偏偏马嘉祺妈妈也很宠丁程鑫,连亲生儿子都不顾,“好呀,一会儿阿姨带你去吃炸鸡。”

 

“那我喝风吗?”马嘉祺觉得他太难了,往前是拿着钳子电钻的牙医,往后是沆瀣一气不肯给他吃饭的妈妈和丁程鑫,他才十三岁,只是个初中生啊。

 

效果最好的牙套就是传说中的大钢牙,马嘉祺看见实物图时两眼一黑,丁程鑫似乎对牙套很感兴趣,“哇,太酷了吧,可以镀金吗?”

 

马嘉祺很头痛,对医生说:“求您把他赶出去吧。”

 

戴牙套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尤其刚戴上的时候,整个口腔连带头都在痛,闻到炸鸡的味道却不能吃,身体和心灵遭受双重打击。

 

“你真的不吃一口吗?”丁程鑫吃的满手是油,马嘉祺此刻已经快要饿晕,可疼痛使他对食物提不起兴趣,简直在受酷刑。

 

马嘉祺的牙套戴了两年,一开始的时候他怎么看都别扭,不敢张嘴说话,觉得自己很丑,后来时间久了就习惯了,丁程鑫偶尔跟他开玩笑——别吃菜,一会挂牙套上了,别啃苹果,会把牙套硌坏的。

 

戴牙套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戴牙套的时候身边总有个丁程鑫。

 

高中生中有不少人都谈起了恋爱,丁程鑫心思单纯,有人追他他也没往那方面想,天天和马嘉祺勾肩搭背,在学校里上演一出钢铁兄弟情。

 

午休时丁程鑫去了小卖部,买了两包干脆面、两罐旺仔牛奶以及两包红枣糕,揣在秋季校服宽大的袖子里,像古装剧里随时能变出银两的宽大衣袖。

 

马嘉祺靠着窗户坐,用MP3听歌,丁程鑫怕吵醒同学,蹑手蹑脚地走过来,扯下马嘉祺一只耳机塞到自己耳朵里,给马嘉祺开了罐旺仔,摇头晃脑了一会儿,神秘兮兮地说:“哎!你猜我刚才在教学楼后面看见什么了?”

 

“什么?”马嘉祺分走半块丁程鑫的红枣糕,小口咬着。

 

丁程鑫摘下两人的耳机,凑过去说:“我看见有人在接吻。”说完他就脸红了,好像午休时在教学楼后偷偷接吻的人是他一样。

 

“所以呢?”高中生恋爱这种事见怪不怪,光是他们班里就有好几对,也就只有丁程鑫这种反射弧长的人才觉得新奇。

 

“咔嚓”一声,丁程鑫掰断了干脆面,丢进嘴里一块,“接吻是什么感觉?”

 

午休时的厕所几乎不会有人来,马嘉祺把丁程鑫推进五楼男厕所最里头的隔间,反手落了锁。

 

丁程鑫此刻依旧是兴奋占上风,他没觉得和最好的朋友接吻有什么不对,好多次俩人还互相关心早晨时精神起来小兄弟,男孩子之前的友情不就是这样嘛。

 

“怎么亲啊,我不会啊?”丁程鑫仔细回忆以前看片时男女主角接吻的场景,不过他看的少,记性也不好,理论与实践之间存在着不可逾越的鸿沟,丁程鑫在这方面的天赋几乎等于零,搂着马嘉祺脖子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下口。

 

“笨死了。”马嘉祺按住丁程鑫的肩膀,让他后背贴在隔板上。丁程鑫那张嘴骂过他,夸过他,咬过他的耳朵,朝他吐过口水,并且无数次和他分享食物。

 

丁程鑫觉得接吻的感觉很奇妙,感觉有点腿软,有点呼吸不畅,心跳还有点快,总之还算奇妙。

 

“马嘉祺,你好厉害啊,你和别人接过吻吗?”丁程鑫的嘴唇红红的,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一眨,很天真的样子。

 

马嘉祺无奈,他差不多一天二十四小时和丁程鑫在一起,有发展到可以接吻程度的对象丁程鑫怎么会不知道,“没有,你是第一个。”

 

“是初吻吗?是初吻吧!好激动哦。”丁程鑫像个傻子,在臭烘烘的厕所隔间瞎激动。

 

“那你感觉怎么样?”马嘉祺觉得自己在这方面还算有些天赋,虽说是第一次实践,但表现得不算太差,他很满意。

 

丁程鑫抿着嘴,好像在回忆刚才的经历,认真思考了一会儿,道:“牙套有点刮嘴。”

 

“哎哎哎!马嘉祺!你别打我啊!”丁程鑫的屁股挨了马嘉祺一巴掌,他明明说的是实话,好孩子不撒谎。

 

“你要是摘牙套之前谈女朋友,千万别跟人家接吻,刮嘴,真的!”丁程鑫不肯放弃,补充道。

 

“你怎么又打我,我是你哥啊!”

 

下午第一堂课的课间,丁程鑫找了个塑料袋装好桌洞和窗台上的零食包装袋,马嘉祺一手拿一个水杯,俩人一前一后出了教室,水房门口有垃圾桶,丁程鑫扔完垃圾便靠着门等马嘉祺接水。

 

二楼的饮水机有些旧,按出水键后好久才会有水流出来,水流很小,马嘉祺把空杯子放在旁边桌子上,回头把接满水的杯子递给丁程鑫,正要给第二个杯子接水时,班主任极其富有穿透力的声音传进耳朵,“马嘉祺!丁程鑫!跟我到办公室一趟。”

 

俩人一头雾水跟着班主任到了办公室,期间丁程鑫给马嘉祺使眼色,马嘉祺立刻会意,也回过去眼神。

 

“我们最近犯事了吗?”

“没有吧,良民啊!”

 

班主任今年四十七,即使每天都被他们这群兔崽子气到吐血,依旧看不出一根白发,不过据知情人士透露,她保持着每个月染一次头发的习惯。

 

丁程鑫和马嘉祺并排站着,低着头,他俩是办公室的常客,不是来问题,而是因为他俩有问题。

 

班主任对这两个学生很头疼,俩人成绩好,关系似乎不错,一天到晚都在一起,可班里每次出事都少不了他俩,学习上争上风,惹事也落不下。

 

“我听同学说,你俩中午在厕所打架了?”

 

马嘉祺一头雾水,午休时丁程鑫突发奇想,想体验接吻的感觉,怕被人发现,俩人特地爬到五楼,那里只有音乐教室和舞蹈教室,其他的教室都是空的,平时少有人去,厕所虽然是开着的,不过光顾的人也不多。

 

况且他们明明是在接吻,怎么就被误认为打架了。看样子告状的还是个熟人,对他俩声音很熟悉。

 

“老师,冤枉啊,我和马嘉祺关系这么好,怎么可能打架啊。”

 

班主任一脸担忧地看着丁程鑫,摇了摇头,颇为无奈地说:“丁程鑫同学,我知道你和马嘉祺是一起长大的,他是你弟弟,但是他打你了,你是可以告诉老师的,老师会为你做主的。还有,马嘉祺,抛开丁程鑫是你哥哥的身份不说,就算只是普通同学,你也不能打他啊。”

 

马嘉祺一个头两个大,以前在老师心里他只是个叛逆高中生,现在倒好,升级成校园暴力的始作俑者,这罪名他可担不起,“老师,我觉得跟你说这事的同学可能是误会什么了,我俩就是......闹着玩儿呢。”

 

班主任眉头一皱,手里的保温杯重重摔在办公桌上,厉声道:“马嘉祺!看这样子,你欺负丁程鑫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吧,午休时间跑到五楼厕所闹着玩儿?你真以为我这么多年老师是白当了?”

 

马嘉祺不知作何解释,总不能说他俩去没人的厕所是因为丁程鑫想体验接吻的感觉吧,那可真是越描越黑。

 

正想着到底该如何解释,丁程鑫忽然抬高声音,宛如烈士奔赴刑场,“老师!是我带马嘉祺去的。”

 

这下完了。马嘉祺差点当场晕倒。

 

“我喜欢他,想跟他谈恋爱,是我强迫他去,跟他表白的,不过您别担心我们早恋,他没答应我,所以才打了我。”丁程鑫为自己能想出如此天衣无缝的说辞感到骄傲,这样一来他还保护了马嘉祺,虽然班主任肯定会把这事告诉家长,但大不了他挨一顿揍,马嘉祺没事就行,反正想接吻的是他,总不好拉无辜的人下水。

 

本来要处理的是学生之间打架斗殴的事情,现在事态有些跑偏,变成早恋了。学校对于早恋的处罚力度比打架大得多,学生间的普通纠纷顶多挨一顿训斥,早恋不仅要写检讨,在全校面前朗读,还要停课一周。

 

犯错的人从马嘉祺变成了丁程鑫,班主任感到心力交瘁,“马嘉祺,他说你没同意,是吗?如果是这样,那你可以先回去了,丁程鑫留下来,我得跟你谈谈。”

 

马嘉祺忽然抓住丁程鑫的手,说:“老师!不是的,我也喜欢丁程鑫,如果您要追究这件事,犯错的是我们两个,您不能只惩罚他一个人。”

 

俩人在办公室接受了一整节课的教育,班主任被这两个学生气的头疼,给双方家长打了电话,放他们回去上课。

 

从办公楼出来,丁程鑫低头踢着路上的小石子,他没穿校服外套,双手插在肥大校服裤子的口袋里,埋头往前走。马嘉祺跟在他身后,勇气在面对班主任时用光了,一个字都不敢说。

 

“喂,你刚才说......那什么,是真的吗?”丁程鑫侧过头瞟了一眼马嘉祺,又迅速低下头,刚才那块石头被踢远了,丁程鑫踮着脚尖在地面上蹭了两下,浑身不自在似的。

 

“啊?你说......那个啊。”马嘉祺觉得喉咙有点干,干巴巴地咳了一声。操场上这时候没有人,最近的体育课都在体育馆上,可马嘉祺好像在很多人面前暴露了秘密一般,脸红的不像话。

 

“就你刚在办公室说的。”

 

马嘉祺点了点头,脸还是那么红,“是真的。”

 

以前丁程鑫没想过谈恋爱,班里也有几对情侣,他偶尔会跟着其他男同学一块起哄,却是从没想过早恋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那我们现在,就算是在谈了呗?”

 

“算......算啊。”

 

操场上只有他们两个人,比五楼男厕所还要安全,丁程鑫抓着马嘉祺校服领子,主动亲了他一下,但中午的经历并不能让他快速出师,主动权依旧在马嘉祺。

 

“这次感觉怎么样?”马嘉祺问。

 

丁程鑫把马嘉祺的衣服抓出褶皱,拉链被扯开,他再次仔细品味一番,发表点评:“还是有点刮嘴。”

 

早恋的事当然是被家里知道了,依照校规,两人被停课一周,在家反思。

 

马嘉祺到网上下载了两篇《高中生早恋检讨3000字》,剩下的时间全和丁程鑫腻在一起。

 

班主任给双方父母打了许多次电话,要求他们来学校一趟,他们的儿子在学校不好好学习,竟然早恋。马嘉祺妈妈接到电话时先是很惊讶,跟老师道了歉,但她和嘉祺爸爸工作忙,这一个月都在新加坡,没时间回去的。挂了电话妈妈就给马嘉祺打了电话,“你谈恋爱怎么不先通知我一声,我还是从你老师那里知道你和心心在一起了。”

 

接到妈妈电话时马嘉祺刚把检讨打印完,还没等回答,妈妈接着说:“你们才刚刚在一起吗?我不信。”

 

马嘉祺很无奈,在他妈心里他就是一个只知道打架和早恋的小孩吗,“班主任叫你,你去不去啊?”

 

“我去干嘛哦,去给她发请帖吗?改天等我和你爸爸空下来了,跟心心爸妈一起请她吃饭啦,挂了啊,要开会呢。”

 

在家谈了一周恋爱,回到学校还是要接受审判,丁程鑫规规矩矩地把马嘉祺给他准备好的检讨读完,等在一旁的班主任脸色稍稍和缓。

 

马嘉祺走上讲台,跟老师鞠躬,显得很有礼貌,一开口却把班主任气个半死,“就像大家都知道的那样,我和丁程鑫谈恋爱了,但我今年十五岁,我不觉得这是一件错事。”

 

“我们一出生就认识了,我从小就很喜欢这个哥哥,他当然也很喜欢我,所以我觉得我们谈恋爱是理所应当的。而且我的爸爸妈妈也很喜欢他,知道我们谈恋爱,我妈妈很开心,她还给丁程鑫买了一双限量款的球鞋,甚至没有我的份......”

 

“够了!”班主任气的直跺脚,直接冲出了教室。同学们都在瞎起哄,还有些男同学看热闹不嫌事大,喊着让他俩亲一个,马嘉祺把检讨叠好,看了眼坐在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丁程鑫,“他说牙套刮嘴。”

 

03

大学是在离家很远的城市读的,家乡的四季并不分明,夏天闷热要下雨,冬天湿冷还要下雨,读大学的城市在北方,四季分明,很典型的大陆性气候。

 

最初时宿舍不在一间,毕竟他们连专业都不同,马嘉祺应家里要求,乖乖学金融,好在他也感兴趣,丁程鑫其实不爱学习,厚厚一本报考指南随意翻两页,定下来新闻学,金融学男生住六楼,宿舍楼的最顶层,没电梯,开学那天马嘉祺把丁程鑫的行李箱先放在三楼,才回去拿自己的行李。

 

丁程鑫宿舍只有三个人,本来和丁程鑫对床的那位同学觉得这所学校不是国内top1,回去复读了,没过几天,马嘉祺搬了进来,填了那个空。

 

金融学男女比均衡,新闻学专业的课堂却看不见几个男生,班级女生私下开玩笑,看看谁能将丁程鑫收入囊中,这话不知怎么传进马嘉祺耳朵,每次晚课他都会提前五分钟从后门溜走,到对面教学楼等丁程鑫下课。

 

“原来有主了啊,我就说嘛,这么好的男孩子来上大学肯定是自带对象的,姐妹们还是散了吧。”新闻学专业的女孩子更爱打扮,在学校里也是最受欢迎,马嘉祺笑着夸赞她们:“程程班里的女同学都这么好看啊。”

 

女孩子被夸赞漂亮当然开心,便停下与马嘉祺闲聊几句:“那帅哥可不可以把奶茶给我们喝啊?”

 

丁程鑫收拾好书本从教室出来,看见马嘉祺再跟他的同学聊天,笑着迎上去,“我们班的女生也是你能随便勾搭的?”

 

北方秋夜气温低,马嘉祺穿的是长风衣,没系扣子,腰间的带子随意散落,左边长一些,丁程鑫走在他身后,抓着他的腰带,马嘉祺回头看了他一眼,从兜里摸出半盒烟,打火机跳出蓝色火苗,和香烟亲吻,像他和马嘉祺很多次在宿舍偷偷接的吻。

 

怕丁程鑫吸到二手烟,马嘉祺左手牵着丁程鑫,右手夹着烟,侧过头,淡淡的烟被吐出,飘散在空气中。

 

文艺青年都爱抽万宝路,丁程鑫不知道为什么,从前他偷偷塞半包软中华在马嘉祺包里,晚上俩人在宿舍床上对头躺着,半包软中华原封不动地被丢了回来——他俩的床都围了遮光帘,床头灯是大熊与哆啦A梦,马嘉祺是丁程鑫的哆啦A梦。“中年男人才抽这种烤烟。”丁程鑫被噎了一下,他常抽的是南京,细细一支,夹在指尖很秀气,味道算不得多好,只是想集齐十二钗。后来他俩去看了张导的电影,玉墨一颦一笑都是风情,抽烟时格外美,马嘉祺忽然说,我觉得你像第十三钗。

 

马嘉祺拿起两人共用牙膏挤了一条,认认真真刷起了牙,丁程鑫说抽烟会让牙变黄,每次俩人抽了烟,晚上总要格外认真地刷牙,丁程鑫喜欢刷完牙时照镜子,上下两排白牙碰撞在一起,发出“咔哒”声,马嘉祺开玩笑说他牙齿质量还不错,不用跟妈妈退货。

 

宿舍是四人寝,有个哥们谈了女朋友,租了房子出去跟女友同居了,剩下那个室友年纪小他们两岁,从小学习好,到现在妈妈还恨不得把他拴在裤腰带上,一到周五家里就接回去。

 

周末时宿舍通常只有他们两个人,丁程鑫爱打篮球,经常约着附近寝室几个男生去体育馆。马嘉祺在周末白天常去图书馆,有时还要替丁程鑫写作业,美其名曰大学生的自学潜力是无限的,晚上没特别活动时,他还得给丁程鑫洗衣服,活脱脱一个小媳妇。

 

宿舍顶楼是天台,天气好时学生常在那里晒被子,马嘉祺喜欢在那儿晾衣服,洗完的衣服堆在盆里,从丁程鑫捧着手机玩游戏,磕磕绊绊跟在他身后上楼,等走到楼顶时一局游戏差不多结束,没干活的人很有自觉,拿着衣架笨手笨脚挂起衣服,T恤领子被扯得好大,下次穿时保准能露出锁骨。

 

这城市天气总是很晴朗,学校又建在半山腰,夜里总能看见星星。对面女生宿舍楼下总有一对对拥抱的情侣,丁程鑫很喜欢这时候跟马嘉祺接吻,天台没有人,风总是微凉的,星星很亮,年轻时的每个时刻都值得珍藏。

 

夜里马嘉祺趁着丁程鑫睡的迷迷糊糊时爬到他的床上,丁程鑫睡觉不穿裤子,被子卷起来,夹在两条腿间,马嘉祺从床尾拿了条薄被子搭在身上,被扰了清梦的人很不愉快,皱着眉控诉:“大半夜的,干嘛呀。”

 

宿舍的单人床睡两个人实在太拥挤,丁程鑫把被子踢掉,腿搭在马嘉祺身上,“掉下去摔断腿不要怪我。”

 

凌晨时马嘉祺又把丁程鑫吵醒,趴在他耳边像是按下了复读键,“丁程鑫,我牙疼,我牙疼,你醒醒嘛,我牙疼,你不管我啦?”

 

“吵死了,”丁程鑫把马嘉祺的头按在鸭绒枕里,打开床头夜灯摸到手机,捏开马嘉祺的嘴,看了半天,看不出什么异样,“明早要是还疼就带你去医院。”

 

丁程鑫带马嘉祺去了一家私立口腔医院,人不太多,医生给他拍了片子,是长了智齿,是颗阻生齿,得拔掉。

 

医生举着装满麻药的针管,坐在凳子上让马嘉祺张嘴,马嘉祺一看针头就怕了,紧紧抓着丁程鑫的手。

 

“你是他哥啊,要不你出去吧,你在这儿他就想撒娇。”医生见惯了这种场面,小朋友没有父母陪着都挺坚强,爸妈一在身边,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那我在外面等你。”丁程鑫也怕医生,得到赦免后赶紧溜走,把可怜的小绵羊马嘉祺留下独自面对医生。

 

丁程鑫在外面打了三局游戏,马嘉祺被护士送出来时他正在给队友点赞,抬头看见马嘉祺捂着半边脸,护士在旁边叮嘱注意事项,丁程鑫左耳进右耳出,决定回去再问百度。

 

马嘉祺坐在出租车上一脸怨念,挡着肿起来的半边脸抱怨:“我刚才出来的时候,觉得你就像个渣男。”

 

丁程鑫满头雾水,成年男人怎么能惧怕拔智齿这种小事,他亲自来已经是很给面子,“马嘉祺,你的良心吗,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渣过你?”

 

“你就像个不戴套的渣男,我怀孕了让你陪我打胎,你就知道坐在外面玩游戏,我出来了你也不知道关心一句。”

 

丁程鑫更懵了,要怀孕也轮不到马嘉祺怀孕吧,白天叫哥哥,晚上干哥哥的那个人难道不是他马嘉祺吗,怎么还反咬一口,但对方现在是病号,丁程鑫只好忍气吞声,“我......我错了。”

 

马嘉祺很满意,抱着丁程鑫的胳膊靠在他肩上,委委屈屈地说:“哥哥,脸疼。”

 

司机被他俩这一出戏吓得不轻,一个急刹车把车停在路边,颤颤巍巍地递过去零钱,一脚油门冲远了。

 

离开医院前护士说吃冰的会缓解牙痛,丁程鑫到便利店买了一袋子冰棒和雪糕,马嘉祺像个残疾人,坐在床上啃雪糕,丁程鑫左手拿冰棒给他敷脸,右手忙着拿手机打麻将。

 

“还疼吗?”丁程鑫连输两场,手机也宣告罢工。

 

“亲亲就不疼了。”

 

丁程鑫拿冰棒戳马嘉祺额头,“你少跟我撒娇,脸肿的跟个包子一样,我下不去嘴。”

 

“包子不好亲吗,我又没戴牙套,不刮嘴。”

 

丁程鑫拿他没办法,亲了一嘴奶油雪糕味。

 

04

大学毕业后马嘉祺想回家乡工作,丁程鑫本来没想回去,但他知道马嘉祺一直都是恋家的人,大学在外地读了四年已经是极限,思来想去决定跟他一起回家。

 

双方都是父母独子,起初说不办婚礼时父母不太同意,国内去年才开始允许同性情侣结婚登记,丁程鑫和马嘉祺在某个天气不错的日子出门给新房子买窗帘时随手登了个记,他俩都不是爱出风头的性子,婚礼又累又麻烦,好像一群人看马戏团的猴子骑自行车,对于省略婚礼这一步一拍即合,父母拿他们没办法,只好由他俩去了。

 

要搬的东西实在太多,丁程鑫打包了十几个箱子,卧室里还有好多东西想带走,马嘉祺陪他一件一件往箱子里装——小学英语竞赛一等奖证书、钢琴比赛的奖杯、八岁时马嘉祺送他的生日礼物......

 

“你怎么这么多东西。”

 

“你不也是,还说我!”丁程鑫趴在地上,手伸到床下摸东西,好半天摸出一个小玻璃瓶,里头装着他第一次换的牙,还有小笨蛋马嘉祺摔断的半颗牙,“这个也要带着。”

 

马嘉祺哭笑不得,不知道丁程鑫竟然连这东西都留着,“留这个干嘛啊?”

 

丁程鑫得意地晃晃瓶子,“等我们七老八十的时候再拿出来,看看我们小时候掉的牙,就能想起来你那时候有多蠢。”

 

“你还比我大呢,也不见得聪明到哪儿去,我爬树你也不拦着我。”

 

“我拦得住你嘛,你差点就要跟我殉情了。”

 

丁程鑫盘腿坐在地上,拍拍身上的灰,很郑重地说:“马嘉祺,等你牙掉光了,我也喜欢你。”

 

“这算是婚礼誓言吗?”

 

“那马嘉祺先生,你想对丁程鑫先生说什么吗?”

 

“一辈子不够,下辈子我们也要在一起。”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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